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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澄】The Last Assignment （向哨）四（1）

通讯信号中断对地面的队员来说其实是个讯号。

江澄发觉不对劲是看到M1端着枪向自己走来，他条件反射往废墟里钻，子弹就打在他刚才站的地方，被击中的强化板爆出一地渣子。

那之后，枪声很快被地表区的死寂吞没，再没有别的声响。

江澄贴着墙没动，他在听。

狮头雕在飞行器降落时就被放了出来，因为它的存在，哨兵不依靠电子设备就能判断附近活物的位置。当然，这种感知的范围是有限的，但应对现在的情况，足够了。

M1在废墟外围绕行，除了他，向这边快速移动的只有T。

江澄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碎石，突然伸手抓起其中一块向侧前方的开阔地掷去，石头的残影让M1快速举起他的枪。作为护卫，他清楚自己与哨兵的差距，江澄避开第一枪时他没有追上去，他在等同伴过来汇合，但他的谨慎让自己吃了个亏。那颗石头完美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几乎是同时江澄滑出掩体，在M1做出反应之前，江澄的枪口对准了他。

枪声响过，距离江澄十米的M1弓着身体后退一步却依然站着。两人都愣了一秒才都意识到这不是发呆的时候，M1的反应很快，但江澄更快。

他缩了回去，快速穿行废墟时拔出弹夹，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空包弹。

下机前他是做过例行检查的，之后这支枪……江澄脑子里闪过比尔接住它再交给蓝涣的画面，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蓝涣的预感向来是好事不准坏事准，这点江澄一直都知道，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在信号中断之前，大家的位置都没有变：两个队员在一公里外的地表绘制地形图，包括蓝涣在内的四人还在地下二层。他们突然动手，只能说明这下面发生了什么。虽然蓝涣曾经表示自己能一打二，但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可不是普通人。

江澄把枪挂回背后，转头看向监测站。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Z出事的平台，那些白色聚能灯释放的热量使它周围的空气和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有些扭曲，沙虫的残躯还躺在那里，断端已经停止渗液，它的边缘因为灼热已经收缩和卷曲。

江澄眯起眼，他上空的狮头雕突然直坠下来，在它撞上主人的瞬间消失，这时江澄睁开一对金黄色的竖瞳，俯身而出。

M1和赶过来的T立刻觉察，但他们的动眼视力无法跟上与精神体融合的哨兵，子弹全落在江澄身后，12.7mm口径弹在沙地上打出三米多高的沙雾，江澄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攀上平台柱子，一个纵身跳进二层走廊。

护卫们不希望他进入这幢建筑，或者说是在忌惮什么，总之这两人显得有些着急，想也没想就一脚踩进沙地，企图直线追上去，然而仅仅两步，他们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脚下的感觉绝对不是沙。遗憾地是，在他们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没有退路，数条巨型沙虫从地下涌出，它们肥硕的身体像一堵墙，将两人完全围在阴影之中。

 

江澄没有因为平台那边的动静停下脚步，他跃上二层走廊后立刻移动到了主楼。

那些太阳能聚能灯确实像他猜测的那样，它们释放的热能在建筑周围形成高于太阳直射的热场，吸引来对温度差十分敏感的沙虫，当穿着防护服的人类在聚能灯附近活动，热辐射场会出现分布不均的现象，他们在沙虫“眼”里就成了活动的靶子，这也就是Z被袭击的原因。

第五的幸存者们费尽心思保护这栋建筑，除了这些能源设施，恐怕……

江澄打住脚步。

他走的这条道不宽，左右两侧有数个能够进出其他区域的通道，它的尽头是唯一能进入地下室的门。现在那里站着一个人，ACR配套的头盔上用白漆写着一个大写K。

 

江枫眠是谁？

蓝涣当然知道。不仅因为他是生物行为和基因遗传科学的领军人之一，还因为他是塔的另一个氏族的最后一人，他传承了江家的血统，却没有觉醒为新人类，这一点对所有人来说不是秘密。

只是，这个人已经失踪十年。

“哦，我忘了。”

比尔发出一声叹息：“你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蓝涣收敛表情，他少有的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意思。

而比尔也没打算深入上面的话题：“江枫眠以研究的名义侵占了一件属于军方的财产，被发现后逃匿到了这，军方曾经向他讨回，没有成功，当然，我们这次也一样。但我肯定，他很快会为他的强盗行为付出代价。”

蓝涣不知道军方会让江枫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记得当年江枫眠失踪的官方解释是外出作业事故，现在看来它其实是一个谎言，任何一个谎言都是为了掩盖一个不能公布于众的真相，江枫眠拿走的东西显然属于这一种。

塔克欧斯被孤立之后，联席议会关闭了第五的卫星信号，这里的人无法联络外界，外界也无法联系进来。想要和藏在这里的江枫眠对话，只能通过地下有线系统，为此，军方违背议会的意愿也要把人送进来。

这本来是一个简单的谈判任务，可军方大费周章的策划以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让蓝涣觉得这当中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

蓝涣盯着比尔问：“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这些？”

比尔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先问我那个东西是什么。”

蓝涣：“亚尔肯·费罗斯是‘第一’的首席执行官，也是卡因斯坦中央集团军的参谋，需要他出面的事件，那个东西至少属于四星以上的机密。你的等级根本没有权限查阅。”

比尔：“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知道它是什么，也没有那个必要，我只需要知道你。”

蓝涣：“我？”

“是的。如果你和你的哨兵知道自己在这次行动里担当什么角色，你们肯定不会加入。”

蓝涣皱眉。

“因为……”比尔伸出手点了点他：“你是我们的任务奖励。”

蓝涣站直了身体。

比尔不动声色地架起他的枪。

“亲爱的向导先生，我们来这个鬼地方可不是为了高额赏金，而是为了得到一个向导。所以请不要尝试做任何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事情，这不是我希望见到的。”

比尔说着，刻意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这下蓝涣是彻底听明白了。

塔的条例规定护卫不能拥有向导，能帮助他们减轻负荷的只有向导素和精神辅导师，向导素的作用有限，辅导师的数量也有限，护卫的能力和工作范围也因此受到限制。给出一个向导的报酬，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但哨兵和向导受条例保护，军方再傻也不会违反五城立法，他们提供给护卫的报酬其实只有那一种。

——失去哨兵的向导。

这类向导多数会出现精神异常，小部分没有发疯的向导因为无法再结合不得不离开一线，但他们的精神力还在，他们最后的价值变成了被交易的物品。这也是江澄在过去一直拒绝与向导结合的原因。

现在他们被军方卖了。

他的哨兵应该正在遭遇什么……

蓝涣脸部的线条因为咬牙的动作变得紧绷，他的一双瞳却像浓墨滴入水中，轻轻一荡立刻化开，白色的球结膜迅速晕染，片刻之间，没有了结膜和瞳孔之间的界限，他的眼睛变成了深邃的海，里边的怒气像海中掀起的巨浪。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K想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江澄只有打倒他才能通过那道门，但江澄没动。

眼前的K有种他说不出的感觉，在这之前他明明一直是个护卫，现在的气息却完全变了，就像在和一个真正的哨兵对峙。所以他停下来，架起防御姿态。

这时K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阴影中踏出一只来自猫科动物的强健前肢，一只巨大的黑豹，从现身到完全站在K的身边，它那双大而圆的绿眼一直用狩猎者的目光盯着江澄。

江澄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下一寸，他感到很吃惊。

是的，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黑豹并不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野兽，它是一个精神体，K是一名哨兵，但这不是令江澄吃惊到松懈防御的原因。他认识这只黑豹，正像他认识它的主人一样，而它的主人——江澄张开口，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对面的K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K动了。

那副高大的身体不会少于190磅，在强化板铺置的地面上高速移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江澄看到他拔出那把惩罚者，手腕甩出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直到K来到眼前，他的匕首始终没有抬起来，他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聂——？！”

 

一股深海的阴冷气息迅速充满整个地下空间，这种感觉让比尔身后的孟瑶忍不住后退两步。他看得到，原本在蓝涣身后的恶魔鱼已经消失。

比尔虽然看不见精神体，但蓝涣身上的变化他是知道的，他保持着持枪的姿势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么做。不论谈判成功或者破裂，你的哨兵是注定回不去的，但你不同……”

蓝涣默默举起一只手。

这个动作让比尔把后边的话生生吞了下去，他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因为他的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正举着枪口抵向下颚，护卫队长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你最好现在就住手！我的生物信号一旦中断，你的哨兵立刻就会死！”

蓝涣无动于衷，他屈动食指。

这时一条透明的蛇从比尔脚下窜起来，在它睁开不同于一般蛇的狭长红眼时，比尔的动作被瞬间钉住，碗口粗的蛇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嘶叫，他两眼一翻，失去意识的同时也脱离了蓝涣的控制。

孟瑶站在比尔身体的后方，脚边盘着刚才那条蛇，他盯着蓝涣的眼睛显得有点不自在。

“我并不打算成为你的敌人，但他说的是真的。你的哨兵，江澄身体里有一颗生物炸弹，如果比尔死亡，机载系统就会引爆它。”

【为什么？】

蓝涣没有开口，他的声音直接在孟瑶脑子里响起。

那个小个子技师愣了一下，这种被精神入侵的感觉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好受，但他只是晃了晃脑袋。

“我需要你们的协助，为了表达诚意，我会保证你和你搭档的安全，当然，还会回答任何我所知道的事情。”

【……】

“比尔说的都是真的，但他没有告诉你江澄是江枫眠的直系子代。军方的多数人认为，江枫眠作为塔的氏族应该会重视自己的血统，所以希望用江澄来交换他手里的东西。如果江枫眠接受，江澄会留在这里，如果拒绝，他们会启动清除计划，第一步就是让他失去他的儿子。”

蓝涣没有动作，比尔和孟瑶的话基本还原了整个他所不知道的计划。

生物炸弹是科学家们为了清除兽群研发的技术。他们在被捕获的野兽身体里装上这个装置，然后放回自然，利用卫星追踪信号，一旦它找到兽群就引爆装置，能有效减少野兽的数量。

现在江澄身体里也被装上这样一颗。他记得比尔说过，只要他们完成任务，不论结果是什么，自己都会是他们的奖励。即是说，哪怕江枫眠真的选择用“那个”交换自己的儿子，军方也没打算让江澄活着——他们会利用那枚生物炸弹，清除江枫眠。

【江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么做不觉得很不人道吗？】

“危机面前总得有一些牺牲，况且人是会说谎的。”

【他不知道。】

蓝涣加重语气，已结合的哨兵在自己的向导面前从来都没有秘密。

孟瑶耸肩：“好吧，就算他真不知道，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而且，这是军方的决定，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SWH1-666。”

孟瑶念出一个编号。

SW代表生物，H是活着的，1为永久，蓝涣只能猜测那是一个活体标本。

看到蓝涣没有明显反应，孟瑶叹了一口气。

“代号X，那个首席向导的大脑。”

 

作为塔的成员，没有人不知道X。

她是人类进化史上最强的向导，至今无人超越，她拥有的精神力强大到能支配野兽。人们见识到她的能力后，他们中一些人接受了她的主张——人类不应该蜗居在保护圈，甚至是地底，而应该作为生物链的顶点重新回到地面。

她的身后很快出现了狂热的拥护者，他们自称新教，以回归自然才能挽救人类为教义，鼓动人们离开保护圈，但他们忘记了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驯服野兽，正确来说除了X谁也办不到。

因为人类被野兽捕食的惨剧频频发生，X以及她的新教被联席议会判定为反人类组织，长达一年的清剿行动以X被击毙划上句号。X的整个脑子作为生物研究对象被保存了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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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啥，全文发会被毙。分俩段就没事，我是真的不想分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