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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澄·酿春光】得偿所愿 上

今天是曦澄春季活动第二天。

有领导的完美开头,第二棒的我压力超大T_T,写不完,甩锅给领导(其实是天天吃鸡不思进取废人一个……)

依旧是曦澄的修修仙,打打怪,打怪时候做道菜。。。的小故事,未完,争取本周完成。

又是一年仲春。

在惊蛰雷起的轰隆声中,封冻一冬的云梦大泽苏醒过来,泽岸数百亩莲塘抽出了高矮不一的荷尖,一夜春雨,卷叶云舒。

江澄正是在这样一个清晨回神的。

莲花坞数次扩建之后,整片建筑形同一把完全打开的折扇,属于他的居所位于钉轴区域,大小楼阁屋院呈辐射状向外延伸。在他的授意之下,轴区周围另起结界,仅特定之人可进出,当结界开启,外人眼中只见一片碧波。

此时,修炼室大门之外,香色涂漆的回廊尽头,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者,甫一见到江澄,便郑重俯身作揖。

 

冥想出关的老规矩,除了药浴净身,就是薰香醒神。

浴池屋中的柱上钉着五色香囊,晴窗不上棂,以青烟色锦罗蔽之,轻薄通透的纱拦不住曦光,更拦不住空气中那丝清凉,调香混着草木的清新之气打散了江澄仅存的一点睡意。

他记得,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只不过,这当中有谁、是什么,在他完全清醒后就变得模糊起来。想要回溯梦中之事,需得再次入梦,而他也知道,这种模糊不清的梦通常属于对过去的记忆,既然已经被忘去……

江澄突然转动眼睛,瞥向外间。

屋外凉风轻拂,窗旁纱罗随之飘荡,没有带来任何声响,江澄却站了起来,带起一池水花。木施上备着衣物,他随手扯过一件,全然不顾身上滴水打湿地面和衣裳,赤足踏出浴池间。

巨大的木雕屏风之外是间茶室,倚窗的案桌上本来只有一个摆设用的笔架,现在却多出了个小东西——一只全身白羽,体态圆润,额上一抹蓝色羽冠的小鸟。

这不及巴掌大的鸟儿见得江澄,立即展翅一跃,它不逃,反而扑将过来。

江澄倒是笑了,向它伸出手。

小鸟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带着潮气的手指,在它的羽冠接触到江澄时,身体周围凭空出现数个咒印,接着白光泛起,小鸟倏地变成一纸符笺。

符背有字,不多,内容一目了然。

江澄并指在纸面一抹,原先的字迹随即消除,他提来一支没有蘸墨的笔,运入灵力,就这么倚着桌缘写下一行字,然后将符一抖,再落下时又变成了鸟。

小胖鸟歪着脑袋,用它那黑豆样的眼睛瞅了江澄好一会,这才抖开翅膀扑向雕窗,松绿色的软烟罗轻轻一荡,消失在屋中。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问话:“宗主,今日可有意用膳?”

江澄侧过身。

 

对修者而言,所有入口之物都会产生影响修行的邪杂之气,因此,辟谷是保证修行得以进展的根本之一。完成辟谷的同时,修者会习得清除烟火之气的方法,按进食的种类和数量,消耗相应的修为。

即是说,只要修为足够高,吃什么都行。

虽说吃什么因人而异,但怎么吃,倒是与寻常人一样,上有好者,下有甚焉者。

譬如蓝曦臣。

作为修真界近百年来道标一般的存在,他的样貌品行,有如一切天然的美好,像穹顶之月,让人感受夜的恬静,又像云海萦绕的叠翠峰峦,给人一种抛开世俗的宁静。他只需站在那儿,便能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令人神往,却无人心起亵渎。

当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在品茶时搭配小点心的爱好被传开,这种向来为传统高雅人士不齿的吃茶方法迅速为民间效仿,各地精致小食随之满地开花。

殊不知,蓝曦臣的小点心,其实是和江澄独处时的小情趣罢了。

作为蓝曦臣的道侣,江澄在坊间也早有名气,只不过……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那一种,也因此几乎无人敢打听他的八卦。

当然,没有八卦,捕风捉影的传闻还是有的。

据传江澄爱酒,一杯尽饮,酒气喷薄得不容分说且霸道,一如其人。这话甫一传出,意外激起一干绿林汉子的好胜心,背地里表示:一小杯一小盏的算哪门子好汉,分明娘们兮兮,想豪迈要霸气,来一海碗!

于是乎,天下汉子以最大的碗拼最烈的酒为荣。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江澄一脸懵逼地看着桌上盛酒的大碗,全然不知他才是这个风气的始作俑者。

但话又说回来,坊间传闻毕竟是传闻。

比起酒,江澄最喜欢的还是那道云梦名产,新鲜出炉的藕清甜,肉浓香,一口汤由心暖到胃。这一点,莲花坞上下都知道。

起初,他不过是在夏末秋初的某些日子嘱咐后厨做个汤祛暑降燥,那些厨子无一例外的把当季新收的藕切成块,埋进肉骨头里炖出一锅,莲花坞就有了宗主喜欢藕汤的传说。

江澄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但也懒得去解释。

大概,说了也没几个人知道,它对他而言,除了是一道吃食,还是对过去的回忆之一。记忆里不堪回首的东西太多,五味杂陈,只有它,味道始终是甜的。

可惜,这个季节没有藕。

而且,他暂时没有进食的心思。

 

候在修炼室之外的鹤发老者带来的是一个消息,还有一张来自皖南道门第一家,歙州宇文氏的援神符。

那道符是当年仙督为应对紧急事件设下的一道保障,缔结盟约的各家道门宗室可以相互使用,一旦将符送出,接符一方须无条件给予助力。因此,若非逼不得已,各家轻易不用。

如今符上带来的是一句话。

——地守灵夺舍,无应对之法。

 

上一代仙门督统精于心计,善于统御,创得五十年安泰,却因修为停滞最终辞世。

督位非世袭,各家宗派为推举继位者争论不休,互不相让,终是分裂。一心求道者脱离仙盟,隐入无人之地,心存执念者则开宗立派,誓要有所作为。

正所谓事在人为,造势亦在人为。

大大小小的新宗派为扩充人数,大势宣扬练法得道可成仙,无资质者练功亦可强身,一时间,在凡人间兴起一股修仙之风。

歙州宇文氏便是这样一个年轻的门派。

 

这日,因地守灵之事愁眉苦脸一月有余的宇文门主终于有了笑容。

他将歙州近百年来的奇物记载尽数搬来,置于正厅大议事桌,人则垂手立在上座宾客一旁,不时低头回答宾客的疑问。

忽闻一阵疾行脚步声,厅外很快出现一个年轻门生,身后紧跟着一个农人打扮的青年。宇文门主向宾客低声说了句少陪,大步走了过去。

青年有些紧张,他知道门主正在会客,故而压低声音道:“禀门主,我是清潭峰门下弟子,虚先生前日出行未归,昨夜有贼人闯山,偷了我们守山的灵犬。”

宇文门主锁了眉心:“虚黄在清潭峰布下双叠迷阵,没有腰牌,连我也不能轻易进出,贼人是如何进山的?除了那灵犬,可有人受伤?别的损失呢?”

青年连连摇头。

“清潭峰无人受伤,贼人也没有抢夺别的财务,只是……昨夜我看大将军一直没回窝,便出门找,在逍遥溪北看到一个紫衣人抱着它往外走,一晃就没影了,后来才知道先生的两个迷阵已经被破了。”

议事桌旁的宾客这时突然抬头,明亮的眼睛看向门外。

宇文门主听到阵法被破,神色立刻变了:“你能看清贼人衣着颜色,距离肯定很近,可曾看清样貌?”

青年沮丧地低下头:“看身量大概是名男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他一转身我就躺地上了,身上像压着千斤重物,无法抬头,样貌也看不到,一直到天亮才能动弹……”

宇文门主沉默下来,思忖道:只怕不是法术,而是灵压。如此看来,那贼人少说也有金丹后期以上的修为,这样的老怪物……破阵偷狗,是路过一时兴起,或是来挑事的?

青年不知道自家门主在想什么,他有些无措的看了眼守在拱门的同门,再回头时,就见一位身着暗镂云纹白袍,乌发素冠的高挑男子跨出厅门。

正是那位在议事桌旁查阅奇物志的宾客。

 

但凡有炼气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修为累积到一定程度,经脉中不停运转的灵力会随着吐纳散布体外,形成一层覆盖体表的气,可加持或者改变自身的气质,亦可影响他人,境界越高者作用越明显。而这个作用最直接的表现,是令常人或修为低于自身的修士心生崇敬和向往,甚至是畏惧之情。

这名清潭峰的弟子虽然仅炼气期第三层,但他清楚白袍人的修为和境界绝对在自己师父之上。因为只是一眼,他的五感瞬间被放大,他可以嗅到隔了几个院墙的梨花香,还能听见新草破土的声音……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变得从未有过的好,法阵被破和灵犬丢失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这般情形是他在自己师父身上从未感受到的。

 

沉浸于美好而不可自拔的青年突然听到一声用力的咳嗽,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袍人戴着一条抹额,那一丝不苟的扎法,以及特征性的卷云纹,让他想到一个名字。在他的脑子做出判断之前,身体已经先动了,啪嗒一声直接跪在青石板上,拉都拉不起来。

白袍人哭笑不得,开口道:“小兄弟莫急,阵法被破说明对方用了术,术者的气会在原地残存十二个时辰,在下略通追踪之术,可试着助小兄弟找那破阵之人。”

青年很想说能见到修真界的大人物他其实是激动得腿软了,大将军什么的完全不重要啊,但此时此刻他的嘴连说话的功能也没了。

宇文门主则是脑门一亮。

——是了,我这儿可是有一位用脸就能迷倒众生的元婴修士,区区金丹后期的老怪物不足为惧啊。

 

莫名被打上老怪物标签的元婴修士蓝曦臣,是宇文门主用另一张援神符请来的帮手。

如今他主动请缨,虽然大将军不是人,但它毕竟是整座清潭峰唯一的灵犬,清潭峰弟子激动坏了,出了门几乎找不着北,最后不得不请求蓝曦臣戴上幂篱,才终于把人带到地方。

之后的事情相当顺利,找到术痕,采气追踪,直到蓝曦臣的符把他们引到歙州最大的馆子——天宝阁大门前,那个弟子顿时就哭了。

 

上馆子的人固然是来吃食的,当然也有卖食材的,而天宝阁最大的招牌就是酥皮狗肉。

 

万幸的是,追踪符并没有跑进天宝阁后厨。

他们也正巧从几个跑堂伙计那儿听来一个消息,是关于今天的一个客人。

那位客人很奇怪,明明衣着华贵,却抱着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黄毛小狗,进门包了最大的雅间,却什么招牌都没点,只要了十斤重的肉骨头,要求少盐白水煮熟,最神奇的是阁里所有见过那个客人的伙计完全想不起他的模样。

所以清潭峰弟子进门找狗,热心的伙计们一听是贼,便主动领着他们前往找人。

 

天宝阁的雅间都是后苑平地独立建起的院落小屋,一行人兜兜转转,当蓝曦臣推门而入,他果然看到了江澄。

此时一身正紫猎装的江氏宗主正盘坐在地,护腕脱了,袖子高卷至肘,露着一截白皙手臂,其中一手捏着一块肉骨头,另一手平举在一只两个月大的小黄狗跟前,正儿八经的对它说:“阿黄,右手。”

小狗那对毛茸茸的前爪稳稳的踩着地板,哈喇着舌头,一个劲的摇尾巴,显然没听懂。

包厢门外,带路的小二,路过的食客本想看看偷了清潭峰看山犬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贼,这不看则已,一看唏嘘不已。

有发现真相的:这贼,其实是爱狗的吧……

有只注意外观的:唉,明明是个眉清目秀的后生,手脚咋这么不干净呢?

还有附和的:人不可相貌嘛……”

被当作贼而不自知的江澄对这突如其来的围观感到莫名其妙,继续逗弄小狗显然也不合适了。他站起身,众目睽睽下抱起小狗,一眼扫过包厢门外乌压压的人群,最后目光落在蓝曦臣身上,才突然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蓝曦臣松开系带,抬手取下幂篱,那张好看的脸微微笑着,答道:“自然是来找你的。”

这时,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的青年一见江澄怀里的狗,立刻大喊一声:“贼人,快还我大将军!”

江澄细眉一拧,一个眼神把那青年吓得立刻躲到蓝曦臣身后,门外看热闹的食客纷纷做鸟兽散,带路的小二哥也三步并两步的冲出院子,喊掌柜的去了。

 

最后话说开来,就是个误会。

名为大将军的小灵犬白天溜出迷阵在山边玩耍,入夜了想回山,却迷了路,蹲在山道上嗷嗷直叫。江澄单纯路过,被它的叫声引了过去。一看这么可爱的小狗崽儿受困法阵,江澄便怒了,抱起狗拆了阵,后来遇上出来找狗的青年,他只道是这厮干的,二话不说就用灵压撂倒,扬长而去。

蓝曦臣会主动寻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听到青年说那偷狗贼穿紫衣。

之前江澄出关,他即刻有所感应,并以灵符传讯表示欲前往莲花坞探望,那天茶室桌上的胖小鸟正是他的手笔。不料,见面的要求被江澄拒绝了,只说有要事,并未说明原因。就在那时,宇文氏的援神符送到姑苏,地守灵这三个字让他心念一动。

 

按说,地守灵属守护灵,可保地方安泰,家族繁盛,以成因分天然与后天两种。天然者没有灵识,所居之处即是福地,后天者则是人或动物的魂魄受到净化后与福地融合,可产生灵识。出现夺舍行为的,多半是后者。

姑苏蓝家擅长问灵遣灵,宇文氏会要求蓝曦臣帮忙不是没有原因。而云梦江家拥有驱灵的一品灵器,蓝曦臣没有追问江澄拒绝他的原因,正是想到宇文氏可能同时请了云梦帮忙。

结果,他猜对了。

 

“我原想等歙州的事办好了,就顺道去姑苏,谁料你居然也到了这。”

江澄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郁闷。

蓝曦臣却听得笑意更盛。

之前他二人先后闭关,进入冥思巩固境界,已有三年未曾见面,说不想念,那是假话,否则蓝曦臣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把符鸟送到莲花坞。而此时此刻,江澄的态度太明显不过,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惜计划被打乱了。

蓝曦臣忍不住牵过江澄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指,似在安抚。

“现在见面也很好,待事情办完,正好走一趟黟山,去看看那七十二峰的奇景。”

“好,事不宜迟……”

江澄应声,抽手把护腕重新扣上,却突然一顿:“对了,那个地守灵,你知道方位吗?”

蓝曦臣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因为突然得了和有关江澄的消息,那份卷宗他尚未翻阅就搁桌上了。

“那个……”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江蓝二人闻声转头。

被两大宗主双双忽视的清潭峰弟子抱着他的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不是他不敬,而是实在不敢直视,一个看了立刻就被迷惑,另一个看了仿佛被上百把剑指着。

他说:“我知道地守灵在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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